第七章 龙眠山庄(2 / 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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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文华沉喝一声道:「如苹站住。」方如苹奔出三步,听到舅舅的喝声,赶忙站住,回头道:「舅舅,你叫我做什麽?」祝文华走上前去,伸手在门房上按了两下,才道:「现在可以进去了。」凌君毅看他举动,心中暗道:「自己听江湖传说,祝文华精擅机关消息,龙眠山庄到处都有陷阱,外人不明路径,寸步难行,自己和方如苹一路进来,却是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。但这间密室之中,却分明安着埋伏。」祝文华从几上取起一盏精致的油灯,递给方如苹,说道:「你点上灯火,替凌老弟带路。」方如苹答应一声,点起油灯,回头道:「凌大哥,我们快进去吧。」当先朝密室中走去,凌君毅随着走人,身後门户已悄无声息地阉了起来。当下略一举目打量,只见这间密室,地方虽然不大,却收拾得纤尘不染,石首靠壁处,是一张雕花木榻,两边各置一个花鼓形磁墩。两侧壁间恳挂着几幅名家书画,中间一张酸校雕花八仙桌,和四把高背木椅。左首一口书橱,放着不少古籍和玉石古玩,还有几个花蓝细磁葫芦形的药瓶,没有标签,不知装的是什麽药物,看情形,潜龙祝文华也经常独自在这里修习内功。方如苹把油灯放在桌上,嫣然笑道:「大哥,这间密室真不错,难怪舅舅经常一个人躲在书房里,一耽就是大半天,不准有人惊扰。」她觉得十分新鲜,走到木榻上,坐了下来,手扶靠手,笑着道:「这张木榻,大概是我外公练功坐的了,雕刻手工真是精细。」也不知她触动了哪里,木蹋竟然俏无声息地向左移开,地上登时露出一个数尺见方的洞窟,一道石级,往下而去,原来竟是一条地道。方如苹坐在榻上,一个人随着木榻移了开去,心头不觉吃了一惊,急急一跃下塌,望着地上黑黝黝的洞窟,更是惊奇不止,低低说道:「大哥,我们下去瞧瞧好不好?」凌君毅道:「不成,这是令舅的密室,你快快把机关复原了。」方如苹道:「进去瞧瞧有什麽要紧?他是我舅舅呀。」凌君毅道:「每个人多少都有他自己的秘密,令舅这间密室,连令舅母都不知道,他叫我们进来,这是信得过我们。我们岂能背着令舅,偷窥他的秘密?你快把它恢复原状才是。」方如苹道:「我是无意触动机关,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把它恢复原状。」话声方落,只听祝文华的声音笑道:「老夫哪有什麽秘密?这条地道,只不过是通向後园假山的捷径。昔年先父练功完毕,喜在园中散步,并无秘密可言。」随着他的话声,木榻已经自动地缓缓移动,恢复了原状。

凌君毅心中暗暗忖道:「这位祝庄主果然心计极深,他虽把门户阉上,却是并不放心,还在暗中监视自己两人。由此可见,他虽在书房中,仍能看到密室中的动静了,他此举世无异警告自己两人,不能妄动密室的一物。」想到这里,忙道:「方姑娘,你不是要学易容麽?快过来,我们这就开始吧。」说完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,然後从怀中取出小木盒,打开盒盖,把易容应用之物,一件件放到桌上。

方如苹听他叫自己「方姑娘」,心知那是怕舅舅窃听,不禁朝他甜甜一笑,就在凌君毅右侧椅上坐下。凌君毅取出一颗蜜色的洗容药丸,教她先把脸上易容药物洗去,然後教她如何画眉,如何勾眼,如何涂抹颜色,何处宜淡,何处宜浓。一面解说,一面拿着小镜子,在自己脸上,逐一示范,讲解得不嫌其详。方如苹兰心惠质,聪明过人,自然一学就会,领悟极快,但等她动手,依佯葫芦地在自己脸上做起来,就不对了,还要凌君毅在旁点拨,洗去药物,从头来起。时近二更,书房门上,响起了「剥落」扣指之声,这是庄主祝文华每晚在就寝之前,使女送参汤来了。这是多少年来的习惯,若在平日,原是极平常之事,但今晚这扣门声,却使祝文华心头蓦然一动!每日的早餐,自己是一人在书房中吃的,但时当清晨,大白天里,贼党自然无法下手。午餐、晚餐,是在後堂和夫人,女儿一同进食,还有丫鬓使女在旁伺候,贼人也无法下手。只有每晚这碗汤,从後院送来,时当深夜,书房中又只有自己一人,正是贼党下手的最好机会……心念闪电一动,立即沉声喝道:「什麽人?」门外响起一个女子声音答道:「小婢桂花,给庄主送参汤来了。」祝文华道:「进来。」门帘启处,桂花手托朱红漆盘,盘中放着一个精细磁片,嫋嫋婷婷走了进来。放下漆盘,双手端着磁盅,送到祝文华面前,口齿轻启,说道:「庄主请用参汤。」祝文华端坐在逍遥椅上,两道冷电般的眼神,缓缓投注到桂花骼上。桂花是个十**岁的姑娘,心头最是敏感,她发觉庄主两道目光,只是盯着自己直瞧。这种情形,平日从未有过,心头一怯,双颊登时飞红,伺立一边,低垂粉颈,连头都不敢稍抬。祝文华暗道:「这丫头口齿伶俐,既说是殷天禄引介来的,却又把殷天禄的责住推得千乾净净。」一面故意点点头,伸手揭开盅盖,端起参汤,正待就唇喝去。桂花站在一边,偷偷地瞧了他一眼,脸上似有喜色。

祝文华看在眼里,脸上丝毫不露,敢情参汤太烫了,他没有喝。重又放回几上,接着问道:「这参汤是你炖的?」桂花道:「是的,这是夫人吩咐的。」祝文华道:「你今晚送参汤来的时候,可曾遇上什麽人?」桂花脸上微微一变,说道:「没……没有。」祝文华双目乍然一睁,沉声道:「你炖参汤之时,可曾离开过?」桂花渐渐感到不安,低着头道:「没有。」祝文华浓眉一皱,说道:「这碗参汤,气味有些不对。」桂花失惊道:「不会的,这是庄主饮用之物,小婢不敢丝毫怠忽,也许今晚参放多了些,气味比平时稍浓。」祝文华冷峻一笑道:「是参放多了麽?老夫难道连参味都会闻不出来?」桂花怯怯地道:「那麽小婢给庄主去换一盅好了。」说着,伸手来端磁盅。

祝文华道,「且慢。」桂花惊惶失措,嗫嚅地道:「庄主有何吩咐?」祝文华道:「既然是你亲手炖的,你把它喝下去吧。」桂花听得更惊,脚下连连後退,说道:「庄主喝的参汤,小婢天大胆子,也不敢喝。」祝文华道:「不要紧,老夫要你喝的。」桂花脸上煞白,急忙道:「小婢不敢……」祝文华没待她说完,沉声道:「你敢违背老夫的话?」突然飞身而起,一把抓住桂花後领,左手在她下额一托,捏开牙关,取起磁盅,把一碗参汤,向她口中灌了下去。这一手,快速无比,桂花连哼都没有哼出,就被点了穴道,放倒地上。

这尖沙声音,自然就是在德丰裕绸缎庄看到的紫脸老者口龙眠山庄总管殷天禄了。他退出书房之後,青袍老人便从逍遥椅上站了起来,背着双手,走向视窗,仰天吁了口气,徐徐说道:「这许多人,会凭空失踪,这倒的确有些古怪。」他这一走近窗口,凌君毅从花树空隙间,立可清晰看清他的面貌。这位名震江湖的龙眠山庄庄主,看去不过四十四五,生得肌肤白哲,黑须胸飘,温文秀逸,倒像是读书人模样,只是双眉浓了些,双目炯炯如星,一望而知是位内家高手。

方如苹躲在花树丛中,看到青袍老人站了下来,走近窗前,心头一害怕,不由地轻轻扯了一下凌君毅的衣角。这一动,碰上了一支树枝,几片树叶,轻轻晃动了一下。枝叶晃动,声音虽细,青袍人两遣寒光如电,直向两人藏身之处,投射过来,口中冷冷喝遗:「谁?」声音虽然不大,但却有一股慑人的威严,两人到了此时,无法再隐匿下去。

方如苹从花树丛中站起身来,低声应道:「舅舅,是我。」原来她是青袍老人的外甥女。她应声出口,立即回身道:「凌大哥,快随我来。」说完,分花拂柳,俏生生地走了出去。她忽然从「大哥」改称「凌大哥」那是「大哥」这称呼,当着她舅舅面前,未免显得太亲密了些,姑娘家心眼可真不少。

方如苹现身走出,凌君毅只好也跟着走出,两条人影,一先一後相偕越窗而入,走到青袍人面前。青袍人两道目光,扫过他们两人,尤其看了方如苹的一身装束,浓眉微微的一鼓,说道:「你是如苹?」方如苹咭的笑道:「我早就叫你舅舅了,不是我,还是什麽人呢?」一面朝凌君毅道:「凌大哥,这位就是我舅舅,龙眠山庄的庄主。」其实不用方如苹介绍,凌君毅早就知道青袍人就是龙眠山庄的庄主潜龙祝文华了。凌君毅只好双手抱拳,作了个揖道:「在下凌君毅,见过祝庄主。」方如苹在旁道:「舅舅,这位凌大哥,两次救了甥女的性命,我特地带来见见舅舅的。」祝文华目光冷峻,只是打量着凌君毅,微微颔首道:「凌老弟请坐。如苹,你去叫他们沏茶来。」方如苹低低地道:「舅舅,我和凌大哥要在晚上来见你,就是不能让人知道,茶不用沏啦。」祝文华心中暗道:「这小丫头,连夜来见我,不知有什麽事,这般鬼鬼祟祟?」一手捻须,目注方如苹,徐徐说道:「你们有什麽事?」方如苹压低声音道:「我们有一件十分机密之事,待来禀报舅舅。」祝文华微感意外,讶然道:「什麽机密之事?」方如苹目光一溜,一本正经地道:「舅舅,这件事十分重要,不能走漏半点风声。」祝文华看她神色凝重,心头疑信参半,浓眉微拢,说道:「如苹,舅舅这书房里,任何人末奉呼唤不准擅入,你但说无妨。」方如苹道:「我知道,只是我看还是把窗户关上的好。」祝文华捻须道:「有这麽严重麽?」方如苹口中「嗯」了一声,轻笑道:「方才我们躲在窗外,舅舅和殷总管说的话,我们不是全听到了?」转身走到视窗,关好窗户,随手放下了窗帘。

祝文华已在上首一把椅子坐了下来,问道:「如苹,你娘在家可好。」方如苹摇摇头道:「我没回去。」祝文华道:「那你去了什麽地方?」方如苹脸上微微一红,看了凌君毅一眼,说道:「我在路上遇到凌大哥,就和他在一起。」祝文华的目光,同时转到凌君毅脸上,含笑道:「老夫看得出来,凌老弟年事虽轻,英华内敛,一身所学,大有可观,不知令师是哪一位高人?」凌君毅还没开口,方如苹抢着道:「舅舅,你眼光真好,凌大哥是反手如来的徒弟。」祝文华动容道:「原来凌老弟竟是佛门高僧反手如来的高足,老夫失敬了。」凌君毅欠身道:「庄主好说。」方如苹听舅舅的口气,对反手如来似乎十分推崇,心头暗暗的高兴,一面低声说道:「舅舅,凌大哥是侦查「珍珠令」这件事来的。」祝文华颔首道:「老夫曾听江湖传说,岭南温家和四川唐家两位当家无故失踪,家人曾在他们寝室之中,发现一颗刻着「令」字的珍珠。前一阵子,「珍珠令」三个字,确曾在江湖上轰动一时,但事过境迁,目前已经渐渐淡下来了,凌老弟侦查「珍珠令」不知可有眉目?」方如苹抢着道:「舅舅,凌大哥因他母亲也在三个月前失踪了,是凌大哥的师父,要凌大哥到江湖上来侦察「珍珠令」的。凌大哥第一步,就到开封去找金鼎金开泰,因为少林寺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,也在三月前神秘失踪……」祝文华神情一震遣:「少林寺药王殿主持也失了踪?老夫怎的没听人说起?」方如苹道:「这话说来话长呢,凌大哥,还是你来说吧。」凌君毅当下就把自己求见金老爷子,索观「珍珠令」当晚在开封街上忽然有人给自己一封密柬说起,说到自己如何跟踪眇目人,如何遇上方如苹……祝文华凝目道:「凌老弟可知那锦盒之中,究系何物?」方如苹咭的笑道:「舅舅,你耐心听下去,就会知道了。」凌君毅接着又把鬼见愁唐七爷如何劫持方如苹,自己如何找上八公山……祝文华一手捻须,嘿然怒哼道:「四川唐门居然欺侮到你头上来了,如苹,舅舅几时也把鬼见愁抓来,吊他个三天三夜。」方如苹甜笑道:「不用啦,舅舅,我已经认了唐老夫人做乾娘了。」祝文华道:「这是怎麽一回事?」方如苹道:「凌大哥找上八公山,一剑破了唐家的「八封刀阵」,唐老夫人把我找了去,就认我作她乾女儿。」祝文华道:「唐老夫人也到了江南?」方如苹侧脸朝凌君毅笑了笑道:「大哥,还是你来说吧。」话声出口,蓦地粉险一红,当着舅舅,这声「大哥」不嫌叫的太亲了麽?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方如苹颖慧过人,经凌君毅在旁指点,不过半个更次,易容诀要,已领悟了十之**。如今她已能把自己装扮成俊美满酒的少年公子,也能化装为白发皤皤、满脸鸡皮的瘦小老头,心头这份高兴,当真不可言喻。只有口音,一时间无法学得会,但这一点,并不十分重要,只要少开口,一样可以充得过去。方如苹一双充满喜悦的秋波,望着凌君毅,娇笑道:「大哥,早知易容有这麽容易,这些天来,早该要你教我了。」凌君毅笑了笑道:「你虽聪慧过人,一学就会。但你学的只不过是初步功夫,真正要说完全学会,那还早着呢。」方如苹道:「难道我装扮的不像?」凌君毅道:「你装扮的自然像,但你只能装扮成少年人,老年人,如此而已。假如要你改扮成令舅,或是要你扮成我,你能扮得像麽?」方如苹听得一呆,道:「你没教我,自然不会了。」凌君毅道:「要扮像某一个人,就得细心观察某一个人的面部特徵,这须要时间和经验,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得会的。」方如苹道:「那要多少时间?」凌君毅道:「这很难说,像你这样聪明的人,有三两个月的时光,认真体会,也行够了。」方如苹脸上一红,「嗯」了一声道:「我笨死啦。」就在此时,瞥见通向暗房的那道暗门,缓缓开启,祝文华一手挟着一个青衣女子,大步走了进来。方如苹慌忙起身,迎了上去。问道:「舅舅,这人……咦,她是桂花。」祝文华把桂花往地上一放,对凌君毅、方如苹二人道:「挂花给我送的参汤有问题。」凌君毅道:「这麽快就动手了?」方如苹道:「舅舅,那现在我们怎麽办?」凌君毅灵机一动,道:「现在自然要该我上场了,只是这个桂花……对了,方姑娘,就由你扮作挂花,这样敌人一定想不到。」祝文华一直没有说话,这时道:「凌老弟果然心思敏捷,事不宜迟,凌老弟赶紧给如苹化妆吧。」当下凌君毅迅速地将方如苹易容成挂花的样子,方如苹望望凌君毅,依依地道:「凌大哥,你身入虎灾,可要小心呀。」凌君毅笑道:「方姑娘但请放心,我还没把这些贼人放在眼里。」方如苹说道:「不,四川唐门、岭南温家的两位老庄主,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,武功自然也不会太弱。再说少林寺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,更是少林寺的一流高手,他们被劫持之後,一去就查无消息,足见贼党厉害,凌大哥千万大意不得。」凌君毅看她说话之时,一脸俱是关切之色,心头一阵感动,勉强笑道:「他们武功虽高,是被人家迷倒了运出去的,只好任人摆布,这就和我不同,我既末被他们迷倒,自会处处留心,你快出去吧。」方如苹点点头,走了两步,又回头道:「那麽我要到哪里找你去呢?」她当着舅舅面前,这句话是鼓着勇气说出来的,姑娘家要去找一个大男人,其心意不是表露得很明显了麽?

凌君毅道:「姑娘一个人不可再到江湖去乱闯了,等我救出家母,会到这里来看你的。」方如苹心中暗暗说道:「不,我不要留在这里,天涯海角,我也要去找你。」但这话她只是心里在想,并没说出口来。

祝文华自然看得出自己甥女情有所钟,但时间紧迫,急忙低声道:「如苹,桂花送来多汤,时间已经不早,你该走了。」方如苹拿眼望望凌君毅,只好往外走去。祝文华一手捻须,说道:「凌老弟,你机智过人、自然毋庸老夫叮嘱,老夫在此预祝你顺利救出令堂,再来敝庄一叙,莫要让如苹望穿秋水。」凌君毅脸上一红,抱抱拳道:「多谢庄主金言。」祝文华微微一笑道:「凌老弟,恕老夫不送了。」凌君毅不再多说,便举步走出密室,身後书橱,也缓缓阖起。这时方如苹端起漆盘,俏生生地掀帘走了出去。凌君毅缓步走近逍遥椅,舒适地坐了下来,闭上眼睛,暗中运气调息。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,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,接着响起殷总管尖沙的声音,在门口低声说道:「启票庄主,属下有紧急之事面报……」凌君毅当然没有出声。过了半晌,殷总管敢情没听到庄主的声音,接着说道:「庄主可是睡着了麽?」他明知祝文华喝下参汤,此刻已经昏迷过去,但他还是不敢丝毫大意,话声出口,人却依然站立门口,并末立即进来。

这样又过了一会,殷天禄口中「噫」了一声,惊异地道:「这就奇了,庄主内功何等精湛,怎会睡得这麽沉?」这话正是他破门而入的理由了!殷天禄这回大着嗓门高声叫道:「庄主,庄主怎麽了?」这书房四周,早已布置了他的党羽,再大声叫喊,也不伯惊动了人。

凌君毅道:「不止四川唐家,据在下所知,岭南温家还联合了南湘萧家和董天王做-路,另外少林的人,则以金鼎金老爷为首,一起跟踪下来。」祝文华皱皱浓眉,说道:「这运送的究竟是什麽东西,居然引起这许多人的追踪?」方如苹朝凌君毅眨眨眼睛,凌君毅接着从离开八公山,在正阳关附近,发现金老爷子留的暗号。自己两人就一路跟了下来。直到山南关,金老爷子的暗号忽然不见,好像他平空失了踪影,不仅金老爷子,就是其他两拨人(四川唐家和岭南温家)从山南关起,也都好像没了影子。祝文华一摆手道:「且慢,你们在王家饲堂遇上温老二和萧凤岗之後,就一直不曾见到他们?」凌君毅点头称「是」。祝文华又道:「当晚他们匆匆离去,是因为发现了董天王留的紧急记号,才赶去的?」凌君毅道:「正是。」祝文华一手捻须,沉吟着道:「董天王雄霸天南,一身修为,非同小可他这紧急记号,就大有文章……」口气微微一顿,目注两人,徐徐说道:「从山南关起,所有跟踪的人,全都没了影子,若说这三拨人,全被人家一网打尽,那是决无可能之事,他们同在山南关以北失踪,也许是被人家用计引开去了。」说到这里,忽然目光一凝,神色譬然道:「他们在山南关以北,把所有跟踪的人,一一引开,莫非那递送的东西,已经快到地头了?」凌君毅听得暗暗佩服,心中忖道:「江湖上人都传说潜龙祝文华工於心计,机智过人,看来传言不虚。」方如苹双眉一挑,暗地笑道:「舅舅说对了。」祝文华道:「他们送到何处?」方如苹道:「凌大哥,快说咯。」凌君毅就把如何在花溪遇上眇目人,自己如何跟踪,制住头盘小辫的老头,打开锦盒,才知他们一路掩掩藏藏,运送下来的锦盒之中,赫然是一颗「珍珠令」。祝文华手捻黑须,攒攒眉道:「一颗「珍珠令」也用不着如此转折。他们故作神秘,莫非是故意引人注意,别有企图?」说到此处,目注凌君毅,问道:「凌老弟,後来如何呢?」凌君毅接着又把头盘小辫者头在土地堂香炉之中,取出指示,要他们把「珍珠令」送与桐城德丰裕买五匹天青杭纺的人。祝文华听到这里,脸色不由一变,问道:「你们有没有继续跟踪?」方如苹笑遣:「自然跟了。」祝文华道:「那麽你们已经看到头盘小辫的老头,把「珍珠令」交给谁了?」方如苹抿抿嘴,轻笑道:「我们就在德丰裕对面茶楼上喝茶,看得再清楚也没有了。不过那头盘小辫的老头,今天扮成了个珍宝商人,很巧妙地把「珍珠令」夹在其他珠宝之中卖了出去,要是不知底细,只当他是替大太小姐买珠饰的……」祝文华目中寒光四射,沉声遣:「会是他。」方如苹道:「舅舅不相信?」祝文华目光缓缓看了两人一眼,沉吟道:「殷天禄随我十余年之久,平日尽忠职守,从无过失,如说他心怀异志,实在叫人难以置信……」接着口中「唔」了一声,望望凌君毅,说道:「凌老弟,你们在茶楼上守候,定是看得十分清楚,能否把当时情形,说得更详细一点?」凌君毅接着把当时经过,详细说了一遍。

祝文华沉吟良久,才道:「他们把「珍珠令」送与殷夭禄,莫非想劫持老夫?」方如苹道:「我看就是这样。」凌君毅道:「在下离开开封之时,金者爷子曾和在下提起过祝庄主。」祝文华道:「金开泰怎麽说?」凌君毅道:「金老爷子曾说,「珍珠令」这帮人,所劫持的人,都和用毒、解毒有关,武林中除了四川唐门,以毒药暗器闻名於世,岭南温家擅使迷香、迷药之外,祝庄主也是一位用毒能手……」祝文华听得脸色剧变,轻轻哼了一声。方如苹睁大双目,奇道:「舅舅,我怎麽没听说过你老人家也会使毒?」祝文华脸上神色,瞬即恢复,微微吁了口气道:「咱们祝家从未在江湖上走动,真是以讹传讹,因为你外公昔年曾在咱们庄前救过一位伤重垂死的老人。那老人养伤三月,临行之时,留下一张秘方。当时正当流寇猖撅之时,所到之处,**掳掠,放火杀人,弄得十室九空。那老人家嘱咐你外公,照方配制,把药末撤在离庄三里之外,布成一圈,可使流寇不敢侵入……」方如苹道:「那是极厉害的毒药?」祝文华点点头道:「不错,过没多久,果然有大批流寇来犯,凡是踏人咱们庄外周围三里的贼党,全部立即倒地死去。龙眠山庄赖以保全,外人不明真相,只当咱们祝家精於用毒,直到现在,大家还是这样传说着。」方如苹道:「舅舅,那张药方呢?」祝文华淡淡一笑道:「舅舅说的,已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,你外公并末把毒方传下来。」方如苹道:「真可惜。」祝文华一手拂着黑须,徐徐说道:「由此看来,这帮贼人,买通殷天禄,意欲劫持老夫,大概也是为了那张毒方了。」方如苹道:「舅舅准备怎麽对付他们呢?」祝文华面现怒容道:「我叫殷天禄来,问问清楚。」凌君毅已有好久没有开口,此时插口道:「祝庄主不可打草惊蛇。」祝文华道:「老夫当面问他,不伯他不说。」凌君毅道:「如若贵庄之中,已被贼人买通,或是已有奸细潜伏,那就决不只一两个人。殷天禄在庄主面前,纵然不敢不说,但他可以隐瞒下几个人,庄主也不得而知。」祝文华叹了口气道:「凌老弟说得也是,唉,殷天禄随我十余年之久,竟然甘心通敌,想起来实在叫人寒心得很。」凌君毅道:「家母失踪,已有数月,据家师推断,可能也是被「珍珠令」这帮人所掳。他们买通贵庄总管殷天禄,又传下「珍珠令」来,自是有劫持庄主的阴谋,在下有一拙见,不知是否可行?」祝文华目光一凝,抬目道:「愿闻高论。」凌君毅道:「在下之意,庄主暂时不宜声张,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。」方如苹眨动-双大眼,问道:「你要如何将计就计?」祝文华望着凌君毅,只是捻须不语。

凌君毅道:「在下略施易容之术,由在下扮成祝庄主,任由他们。劫持而去,这样一来,不但可以查出他们巢穴所在,也可以找出他们的首脑人物,和目的何在。」祝文华道:「此计不错。」凌君毅道:「对在下而言,既可相机行事,救出家母;对庄主而言,也可暗中监视殷天禄行动,可把潜伏贵庄的奸细,一网打尽……」祝文华连连点头道:「有道理,咱们就依凌老弟高见行事。」方如苹道:「凌大哥,你假扮舅舅,深入贼巢,我呢?你要我做什麽呢?」凌君毅道:「你已经回到令舅庄上,可以洗去易容药物,在这里住上几天,目前江湖上呈现一片乱象,不宜再出去走动了。」方如苹道:「我不要,我这样子没人注意,可以在暗中跟踪他们,给舅舅传递消息。」祝文华沉声道:「如苹,你不许再胡闹了,凌老弟说的极是,你一个女孩子家,莫要再乱跑了,好好在这里住些时候,我会派人去通知你娘的。」方如苹当着舅舅,不敢多说,只撅起小嘴,没有作声。

祝文华道:「今晚不致有事,若有变故,也在明晚,凌老弟今晚可在老夫密室中权宿一宵。如苹,你快洗去易容药物,换上女装,回後院去。」方如苹道:「不,舅舅,凌大哥说不定明天走,他答应教我易容术,趁他还没走今晚先教给我。」祝文华道:「易容术岂是一手就学得好的?等凌老弟回来,再跟他学也不迟。」他哪知方如苹心中另有打算?

方如苹道:「不,我今晚就要学,就是学上一点皮毛也好,凌大哥,你这就教我,好不好嘛?」凌君毅拗不过她,只得点头道:「好吧,你既然要学,今晚我先教你简单的方法。」方如苹喜得跳了起来,说道:「凌大哥,你真好。」凌君毅当着祝文华,被她说得玉脸一红。方如苹又道:「凌大哥,我要学的,就是现在我这种样子,你先教我专扮成这个样子就好了。」祝文华道:「你既然要跟凌老弟学易容,那就和凌老弟,起到密室里去吧。」方如苹听得奇怪,举目四顾,问道:「舅舅,我怎麽不知道这书房里还有一间密室?」祝文华微笑道:「书房里这间密室,原是你外公昔年练功之用的,连你舅母都不知道,你如何会知道呢?」方如苹好奇地道:「那麽表姐也不知道了,舅舅,密室在哪里呀?」祝文华微微一笑,走近东首一排书橱前面,伸手轻轻一按,但见两排书橱,缓缓移开,露出一道门户。方如苹喜得「啊」了一声,高兴地道:「舅舅,原来这里有一道门户。」随着话声,轻快地朝里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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